“大大的赵尚志”
最早遭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和奴役的东三省人民,也是最先开展抗日武装斗争的。“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义勇军就开始抗击日寇。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相继组建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1至第7军(后改称东北抗日联军),纵横驰骋于白山黑水间,强烈震慑了日本在东北的殖民统治。
发生于1934年夏“木炮打宾州”的故事在黑龙江珠河以至北满地区广为流传。指挥这次战斗的赵尚志是位传奇式的抗日英雄。别看他个子不高,只有1.62米,但同样顶天立地,气壮山河,在东北抗日战场上与身高1.93米的杨靖宇齐名,号称“南杨北赵”。
赵尚志1908年生于辽宁朝阳,后迁居哈尔滨。192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到广州入黄埔军校学习,与林彪同为四期生。1926年回东北从事革命活动。曾两次被捕入狱,坚贞不屈,后经组织营救出狱。1932年春任中共满洲省委军委书记。6月到巴彦游击队任参谋长。不久在战斗中左眼负重伤,回哈尔滨家中养伤。因伤势过重,左眼失明。
1933年初,巴彦游击队失败。3月,赵尚志投奔在宾县附近活动的反日义勇军孙朝阳部。10月脱离孙部,在中共珠河县委的领导下,成立珠河东北反日游击队。1934年3月,联合十多支抗日义勇军、山林队,成立东北反日联合军总司令部,赵尚志被推举为总司令。为积极打击日伪军,进一步推动哈东反日斗争形势,赵尚志与各义勇军首领协商,决定进攻宾县县城——宾州。
位于黑龙江南部地区的宾州,距哈尔滨只有120里路,是日本关东军的重要据点。城防坚固,4个城门都筑有炮台,上设岗楼,城墙外建有很陡的土崖子,四周设暗堡,城壕上架电网。城内驻有40多人的日军警备队,以及伪警察大队和自卫团数百人。
5月9日,赵尚志下达攻城命令。游击队在各路抗日义勇军1000余人和当地老百姓400余人的配合下,将宾州城团团包围。守敌一面依托城墙向外射击,一面打电话向哈尔滨关东军求救。游击队并未攻城,只是喊话规劝伪军不要当亡国奴,调转枪口打日本人。守城的日伪军放下心来,以为游击队没有胆量攻城,虚张声势罢了,警惕性渐渐松懈下来。
入夜后,赵尚志见时机已到,命令部队做好攻城准备,以主力攻打南门,北门留作敌人逃跑之路,并派一队人马在北门外设伏。攻击南门时,赵尚志推出了他的秘密武器柳木炮——用宾县当地盛产的柳树制成的土炮。
游击队员往炮膛里装上火药和碎铧铁。只听一声巨响,南门城墙被轰开了一个大口子。硝烟尚未散尽,10余名战士冲入城内约一里地左右,见大部队未能跟上,便退了回来。
10日上午,驻哈尔滨的日军岩越师团一个大队及伪军近千人前来增援。同时数架日机从哈尔滨飞来,在攻城部队上空盘旋轰炸、扫射。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赵尚志下令停止进攻。此战,游击队毙伤日伪军70余人,并在撤退途中击落日机1架,极大地震撼了哈东地区的敌人,鼓舞了当地人民的抗日热情,扩大了珠河游击队的影响。
此后,赵尚志率领的抗日队伍英勇顽强地打击着敌人,“赵尚志”三个字令东北地区的日伪军闻风丧胆。敌人又恨又怕,无奈地发出“小小的‘满洲国’,大大的赵尚志”的哀鸣。
“专打三八六旅”
抗日战争中,日军在冀南地区“扫荡”时曾打出“专打三八六旅”的标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八路军第129师第386旅是由红四方面军第31军改编的,陈赓任旅长,陈再道任副旅长,王新亭任政训处主任(后为政委)。1937年9月底,第386旅由陕西富平誓师出征,东渡黄河,开赴华北前线。一个月后,第386旅以“重叠设伏”的战法,三天之内在山西平定长生口的七亘村两次伏击日军,歼敌400余人,缴获一批骡马和军用物资。1938年初,第386旅在正太铁路和邯郸至长治公路沿线展开交通破袭战和伏击战。3月中旬,以“吸敌打援”的战术在黎城和潞城之间的神头岭设伏,一举歼灭日军1500余人,缴获长短枪550余支、骡马600余匹。月底又在黎城与涉县之间的响堂铺设伏,给予日军第14师团山田辎重队两个汽车中队毁灭性打击,歼敌400余人,击毁汽车181辆。
第386旅贯彻独立自主的游击战作战方针,连战连捷,声威大震,不仅沉重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而且锻炼和壮大了抗日队伍,振奋了人民群众的斗志,创建并巩固了晋冀豫抗日根据地,抗日烽火迅速燃遍太行山区。
日军被陈赓一套神出鬼没的组合拳打痛了也打怕了,对第386旅恨之入骨,一心只想报复,欲除之而后快。4月初,日军华北方面军调集3万余人,采取分进合击的“牛刀子战术”,对晋东南地区发动“九路围攻”,企图将八路军第129师等部围歼于辽县(今左权)、榆社、武乡一带。结果不出半个月时间,第386旅与兄弟部队运用“以次要兵力钳制敌之数路,而以主要兵力对付敌之一路,采取战役和战术袭击”的战法,在武乡长乐村急袭侵入抗日根据地腹地的日军,歼敌2200人,从而打破了第一次“九路围攻”。
1939年1月初,根据毛泽东提出的“巩固华北,发展华中”的战略方针,第386旅奉命挺进冀南平原,协同当地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开展游击战争,巩固和扩大抗日根据地。此时,冀南地区的斗争形势十分严峻。日军出动3万余人分十一路对冀南抗日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扫荡”。
第386旅长期在山地丘陵地区作战,而冀南根据地处于华北平原南部,时值隆冬,举目望去,到处是一片光秃秃的原野,无遮无拦。如何在平原地区开展游击战打击日军,成为摆在全旅官兵面前的一道难题。经过认真勘察地形,反复研究,陈赓决定在威县香城固村西老沙河一带设伏诱敌。2月10日,一举全歼安田步兵中队200余人,开创了平原地区诱伏战的光辉范例,极大地鼓舞了华北平原抗日军民抗战必胜的信心。
日军恼羞成怒,第二天就纠集2000余人乘坐70辆汽车,并出动装甲车,在5架飞机的配合下,四处寻找第386旅主力,企图实施报复。最先头的装甲车上,还贴出醒目的大标语——“专打三八六旅”。王新亭听说后表示:“这条标语是对我们的高级评语!”
面对气势汹汹的日军,陈赓胸有成竹,率第386旅机智地钻出包围圈,向邱县转移。不肯善罢甘休的日军穷追不舍,又急匆匆地扑向邱县。谁知,第386旅虚晃一枪,迅速转移至馆陶以北的尖冢附近,待日军逼近时,又突然渡过卫河,顺利转移到冠县。就这样,日军尾随追击了整整7天,结果也没能见到第386旅的踪影,只得恼恨而归。
这年3月,第386旅奉命重返太行抗日根据地,参加粉碎了日军对太行山区夏季“扫荡”的作战。1940年复返太岳区,参加了对白晋等铁路及主要公路的破击战,巩固和扩大了太岳抗日根据地。随后又参加了百团大战,开辟了岳南抗日根据地,多次挫败了日伪军的“蚕食”“扫荡”和“治安强化运动”。到八路军访问的美国大使馆参赞卡尔逊在与陈赓长谈后,禁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386旅是中国最好的一个旅”。
“排炮不动,必是10纵”
1948年6月,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发起豫东战役,直取中原战略要地开封。蒋介石急令胡琏率整编第18军星夜兼程,北上驰援。
在国民党高级将领中,胡琏算得上是个能打的悍将,黄埔四期生,从军数十年,作战经验丰富,敢打而不鲁莽,谨慎但不守常,素有“狡如狐,猛如虎”之称。整编第18军是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中建军最早、实力最强、名将最多的老牌劲旅,全部美式装备,骨干皆为黄埔生,堪称主力王牌。
为确保攻克开封,宋时轮奉命率华野第10纵队东进上蔡地区,阻击胡琏。有趣的是,宋、胡二人不仅同岁,还是黄埔校友。尽管宋比胡晚两期,但这位“师弟”可是身经百战的虎将,尤以擅打阻击著称。宋时轮把阻击作战经验总结为“顽强死打光荣,叫苦怕死可耻”的十二字战斗作风,经常向部队灌输。久而久之,十二字方针深深扎根在全体指战员的脑海里,贯彻在每名战斗员的实际行动中,逐步演化为10纵的战斗作风。
就这样,一个能攻,一个善守,国共两大主力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攻防大战。整编第18军依仗武器装备的优势,先以猛烈炮火对10纵阵地轰击,随后以机枪火力割裂10纵前沿团、营之间的联系,步兵在坦克掩护下发起潮水般的集团冲锋。
10纵运用以往打阻击的经验,发扬十二字战斗作风,阵地被摧毁,立即抢筑新工事;坦克冲过来,先就地隐藏,再集中火力打其后面跟进的步兵;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跟上来;来不及装子弹,就用手榴弹炸;子弹打光了,就用枪托砸、刺刀捅。同时把打阻击和打反击结合起来,以积极的攻势行动达成阻击作战目的。激战一天,共毙伤敌5000余人,迫使胡琏撤逃汝南。
蒋介石见开封失守,急令邱清泉兵团星夜向开封攻击前进,令区寿年兵团从民权经睢县、杞县迂回开封。华野决心集中兵力歼灭区兵团于运动中,以10纵等部阻滞邱兵团东援。
当时,邱、区两兵团相距仅有20里,桃林岗是其间的主要通道。宋时轮决定以第28师担任正面阻击,以第29师在桃林岗东南组织交叉火力和翼侧反击。他亲自到坚守桃林岗的第83团第3营作动员:“打阻击是个苦差事,兵力少,任务重,作战被动,消耗大,缴获少,但却是全战役中不可缺少的重要方面,离开它进攻战役就难以取得胜利。一定要顶住敌人的猛烈攻击,准备打恶仗。”
这场阻击战果然打得惊天动地。邱清泉连续发动多次进攻均被击退,区寿年岌岌可危。蒋介石乘飞机亲临杞县上空督战,严令邱兵团迅速攻击前进,与区兵团会合。素以“天子门徒”自诩的邱清泉再也坐不住了,急令整编第200旅倾全力夺取桃林岗,宣布“进攻不成,按级斩首”。
面对敌军在飞机、坦克、大炮支援下的轮番进攻,10纵官兵以气吞山河、视死如归的气概,与敌殊死拼杀。第83团第3营第9连打到最后只剩下十多人,仍坚守阵地。经数昼夜激战,不仅牢牢守住阵地,而且给予进攻之敌大量杀伤,使敌第200旅丧失进攻能力。10纵参谋长赵俊回忆:“桃林岗阻击战打得狠、打得奇,是纵队战史上最激烈、最成功的阻击战之一。”就连国民党军也认为:“10纵防御力量强,防御精神好。作战时白天必能坚持到黑夜,且有坚持到适当时间才撤离战场的决心。”豫东战役中被俘的敌整编第75师师长沈澄年说:“对于10纵作战的特点和顽强精神,邱清泉、胡琏等部都有这样的评论:‘10纵应列入华野之头等部队’。”
仅仅过了一年多,宋时轮和邱清泉二人再次大碰撞。1949年11月初,淮海战役打响,黄百韬兵团被围于碾庄地区。蒋介石命邱清泉和李弥两兵团由徐州倾力东进,以解黄百韬之围。
担负阻击任务的是由宋时轮统一指挥的华野10纵、7纵和11纵。自13日起,双方在徐东40里的战线上翻滚厮杀,难分难解。一连几天,邱清泉的数万钢铁大军犹如浪打潮头,进进退退。宋时轮的阻击部队如同构筑起一道铜墙铁壁,使敌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痛代价。
邱清泉攻得急,宋时轮守得苦。整编第5军毕竟不是浪得虚名,战斗力极强。阻击阵地上,10纵第28师第82团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上至团长、政委,下至炊事员、警卫员,都端起长枪冲到了第一线……就这样,宋时轮指挥3个纵队坚守阵地整整10天,岿然不动。援敌付出近万人、30辆坦克和12万发炮弹的代价,每天只能前进2至3里地,眼巴巴地看着黄百韬兵团被全歼。
华野司令部给予徐东阻击战高度评价:对我攻击部队起了决定性的保证作用。自此,国民党军中流传起一句话:“排炮不动,必是10纵。”
“一夜之间变成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
1950年底,志愿军接连发动了第一、第二次战役,迫使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向南撤退。美军遂以“空中封锁交通线”和“密切支援”等方式加紧对志愿军实施狂轰滥炸,使志愿军作战行动受到严重限制。
当时,中国人民空军组建刚好一年,飞机有英制、美制、日制,机种有战斗机、轰炸机、运输机、教练机等,全部加起来不足300架。飞行员除少量的国民党军起义人员外,绝大部分是东北老航校早期毕业的飞行员或刚从陆军青年连排干部中选拔的,文化水平不高,飞行时间最多的也只有五六十个小时。相比之下,“联合国军”拥有各型飞机约1200架,不仅在数量上占有绝对优势,而且飞行员大都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作战经验丰富,平均飞行时间在1000小时以上。“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狂妄地叫嚣:“中国根本没有空军。”
面对世界上最强大的美国空军,能不能参战,敢不敢参战,对新生的人民空军来说,无疑是一个现实而又严峻的考验。
空军司令员刘亚楼指出:“严重的战争形势要求我们必须迅速组织志愿军空军开赴前线参战。虽然我们技术很低,毫无空战经验,但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具有英勇无畏的政治品质和陆军的战斗经验,所以他们经过短期突击训练,就能和帝国主义第一流空军的飞行员见面,而且能够击落它。”
12月21日,志愿军空军第4师第28大队进驻到丹东浪头机场进行实战锻炼。第28大队的飞行员人均驾驶米格战机飞行时间只有22个小时,技术还很不熟练,但具有高度的政治觉悟和求战热忱,纷纷表示要坚决打好第一仗,为祖国人民争光。
1951年1月21日,第28大队率先迎来了志愿军的第一次空战。当天下午,美军20架F-84战斗机沿着平壤至新安州一线对铁路进行轰炸,企图阻滞志愿军的后勤供应。大队长李汉率6架米格-15歼击机奉命奋起迎击,击伤1架敌机,旗开得胜。
29日,美军16架F-84窜至新安州地区上空,企图袭击清川江大桥。李汉率8架米格-15歼击机起飞迎战,一举击落1架、击伤1架。第28大队无一损伤,胜利返航。初出茅庐的人民空军震惊了世界。
8月中旬,美军发动了以轰炸破坏朝鲜北方铁路为主要目标的“绞杀战”,并将清川江南北地区铁路和桥梁作为轰炸封锁的重点。为此,美国空军增加至19个联(大)队,作战飞机1400余架,装备更为先进的F-86E型飞机。
年轻的志愿军空军从9月中旬开始大规模出动,采取以师为单位轮番作战的方式,投入反“绞杀战”斗争中。一个月内,空军第4师进行大小空战10余次,共击落美机17架,击伤7架。10月20日,空军第3师进驻中朝边境地区一线机场,投入掩护后方交通线的空中作战,86天击落击伤敌机64架。
美国远东空军司令威兰中将回忆:“中国空军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一个谜,他们好像一个晚上便学会了一切,飞行员只要很少的时间,就能够空战,他们好像在冥冥之中似有神助,对于我们来说很多事情不可思议!”
志愿军空军刚参战时,更多的是靠勇敢和不怕死的精神。正如一名被志愿军空军击落的美军飞行员说:“我们费了很多功夫研究一个问题:中共空军究竟用的是什么战术?研究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原来中共的空军根本没有战术!”其实,这种最初始的“没有战术的战术”,正是由人民空军特有的无畏和牺牲精神构建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志愿军空军飞行员在实战中总结经验教训,不断提高技战术水平,越战越猛,愈打愈精,创造了许多经典战例,也涌现了许多英雄集体和个人。如击落美国空军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的张积慧、击落“双料王牌驾驶员”费席尔的韩德彩、击落击伤9架敌机的王海等。
在两年八个月的作战中,志愿军空军先后有10个歼击机师、2个轰炸机师参战,共战斗出动2.6万余架次,击落敌机330架、击伤95架,有力地打击了美国空军,对改善志愿军后方运输状况、取得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发挥了巨大作用。
对此,美国空军司令范登堡惊呼:“中共在一夜之间变成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